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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上班由司机前来接送,抵达纳斐利楼下,郑乘衍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倚在后排座椅舒了口气。

    为了让郑乘衍保持清静平和的心态,闻雁书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光低头看部门群里的消息滚动了,这时才关掉手机,屈指刮了刮郑乘衍搭在大腿的手。

    郑乘衍系上西装外套纽扣,问:“一起进去?”

    “嗯。”闻雁书点点头。

    车门打开,郑乘衍先迈出去,右手提着装标书的箱子。

    他的公文包由闻雁书暂时拎在手里,郑乘衍掌心朝下虚挡在车门框一侧,等闻雁书下车站到他身侧甩上门,他左手垂落悄么声在闻雁书的大腿外侧碰了一下。

    如同识破他的想法,闻雁书勾上了郑乘衍的手掌,让双方的手心贴合。

    以相同步调踏上台阶,郑乘衍问:“要是我讲得好,回去有什么奖励?”

    不必冥思苦想,闻雁书回答:“考虑考虑下次的新香还是以你为灵感。”

    郑乘衍挺买账,但还想要更多:“五月份格拉斯的玫瑰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纳斐利一楼大堂较平日人多,有两个行政姑娘负责做指引,郑乘衍来过好几回,不但自己认得路,行政和前台也认得他,他和闻雁书相连的手也在无声宣示什么。

    参与竞标的各公司休息室在别的楼层,电梯里人不少,郑乘衍接过闻雁书手中的公文包,在跨出去前回头望了一眼。

    闻雁书身高腿长,靠在轿厢的角落处也格外醒目,梯门将合时,他动了动双唇,在周围挤在一块的低声切切中向郑乘衍传达了鼓励:“你最厉害。”

    电梯继续上升,闻雁书唯恐郑乘衍接收不到这句唇语,摸出手机低头敲字。

    平日不喜言笑的闻组长,在公共场合里面无表情地敲了句“你当时看上的红珠子领带夹,其实我找卖家重新订制了一对”,发送成功后抬头热了耳根。

    回调香室放下东西,闻雁书到香水部的主管办公室,总部的几位领导都在,正讨论着半小时后的开标会议。

    彼此都很熟络,看见他来,纳斐利的总经理打趣道:“闻组长,IDR做的方案挺贴合设计思路,你给郑先生开过小灶了吧?”

    闻雁书和郑乘衍的关系已不是秘密,但他拒不承认对方的猜测:“恰恰相反,他团队做出的方案内容一直对我保密,我也没有过问,我们的日常相处几乎不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副总笑道:“那咱们跟评审机构就公正评分了。”

    闻雁书勾勾唇角:“当然,这不也是纳斐利一向遵循的原则么。”

    才闲聊上没多久,行政助理便来告知各公司团队皆已抵达,众人动身前往,闻雁书偷闲看了看手机,郑乘衍回了他一张照片,是后置镜头拍下的一双交叠跷起的二郎腿,看起来很悠闲。

    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靠前两排的桌面置有座位牌,闻雁书寻到自己的名字落座,侧首朝另一边乙方席位递了个眼神。

    似有默契般,郑乘衍从温习的讲演稿中抬脸,也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竞标按严格流程有序进行,IDR被安排在下午第二个讲演,正好不必费心思把观众席里的人从乏意中唤醒,尽管郑乘衍在这方面游刃有余。

    即使心有偏袒,可当讲标正式开启,闻雁书迅速摆正了自己的态度看待呈现眼前的每份方案,参与竞标的每家公司都是纳斐利精挑细选的,而每位讲演者又是团队推出最专业的,从侧面上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虽说时有枯燥,但台上台下没一个人面露乏意,闻雁书始终握着笔记录关键,直到IDR的公司全称出现在大屏上,他才不动声色地合上笔帽。

    这是闻雁书第一次目睹郑乘衍上台讲演,这双唇平日何其厉害,张合之间能把家常便饭讲得生动有趣,能将情话说得娓娓动听,吻他身体各处更是富有技巧,闻雁书很期待郑乘衍在台上如何谈辞如云。

    殊不知对方才刚阔步挪到讲桌前,他就已经目露欣赏。

    若是规则允许,他必定要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存进自己的相册里。

    郑乘衍同样一上去便感应到了闻雁书的目光,IDR团队的方案胜算在他的主观意识里瞬间被补足到满格,他点开PPT,带着一份自信从容的态度面向台下。

    IDR的方案设计以时间为线索,广告开篇由钟表盘上转动的指针引入,刻度融化在表盘的一片深蓝中。当一切事物淡化为同色系的海水,指针走动的声音也远去,画面汇聚在一艘游轮上。

    游轮所发生的故事即与香水的前中后调相关,乘客们被咸腥海水腐蚀的嗅觉由香水点燃,他们因此感知被爱引发的心跳。

    临近结尾,香水被失手打翻在海中,近景移至远景,人们的心跳渐渐与指针的走动吻合,画面从香水瓶内部的心脏抽离,直至整支香水跃入眼里。

    疑为失去,实为开始,这是格拉斯的海,也是翻涌在血液中的浪漫,时间在教会每个人成长。

    整个讲演的过程,除必要的文字外只有几张图片辅助幻想,其余全靠郑乘衍用妙语连珠征服评审人员。

    掌声雷动,郑乘衍夹着笔电从侧边台阶下来,特意绕了远路经过闻雁书身旁,在其他人的视线聚焦于下一位上台的讲演者身上时,他屈指刮了刮闻雁书的手背,像今早在公司门口下车前闻雁书留给他的小动作。

    标会在暮色将至时落幕,与会人员纷纷离场,IDR的策划组长搓搓被空调吹出冷汗的双手:“感觉能成吧?”

    副总监乐了:“首席出马,势必拿下。”

    郑乘衍脸上挂着笑:“我说了不算。”

    另一个组员实事求是:“也是,得纳斐利的高层和评审机构共同认可了才算。”

    “你懂什么啊,”副总监看得最透,“在郑先生心里,闻先生说了算就是算。”

    一行人在纳斐利门口说说笑笑,有人在讨论今晚去哪里搓一顿,有人在叫车子,客户经理回头看向单手插兜立在门廊下的上司:“郑先生,您今晚不用回公司加班了吧?”

    郑乘衍垂下戴表的左手:“决定好到哪里吃了?”

    这时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一向不爱聚众的闻雁书走了过来:“介不介意添个茶位?”

    之前项目团队加班加点设计方案的时候见过好几回来公司给郑乘衍送夜宵的闻雁书,大家坐在一起也没有隔阂,杯盏相碰发出脆响,闻雁书与转过脸来的郑乘衍碰上了视线,彼此之间都从对方眼里读懂了许多。

    郑乘衍在家里给闻雁书布菜习惯了,在下属面前也动作自然地给闻雁书夹菜:“摩卡今晚又不能见小布偶了,估计这会儿在家里急得跳脚。”

    闻雁书问:“我今晚要是没陪你过来,你是不是也得急得跳脚?”

    郑乘衍小声道:“不至于,当着员工面儿还是严肃点好。更何况我急什么去?”

    闻雁书看灯色落入郑乘衍眼中,像今天对方站在台上时迸发的光彩,也像复刻他的新香设计之初的灵感场景。

    他也压低声音,说:“急我给你的评价。”

    郑乘衍说:“那你现在倒是给我。”

    闻雁书冷艳得很:“大庭广众的,今晚再给吧。”

    郑乘衍握筷子的手一紧:“那能不能先透露一下领带夹藏哪了?”

    闻雁书也学会逗弄人了:“在你的衣兜里。”

    郑乘衍神色微怔,当即放下筷子把手探入衣兜,果真摸到了一双圆珠状的领带夹。

    这件外套他穿了一整天,到头来他没发现暗藏的玄机居然是因为他装深沉只爱揣裤兜!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郑乘衍颇有点咬牙切齿,佳肴也变得有些寡味。

    闻雁书倒是吃得有滋有味:“说早了我怕你会飘。”

    郑乘衍一口闷掉手边的半杯清茶,看闻雁书吃得差不多了,他蓦然起身离席。

    坐他另一边的副总监吓了一跳:“郑先生,干什么去?”

    郑乘衍言简意赅:“结账。”

    有人大胆挽留:“还没上酒呢,再坐会儿吧!”

    郑乘衍不怒自威:“都打算明天迟到呢?悠着点,等中标了敞开了喝。”

    说是如此,但郑乘衍没苛刻到真要没尽兴的员工立马散席,道别后他跟闻雁书先行离开,气温逐日攀高,他坐进车子便解开了外套纽扣。

    家政忘记给他们留玄关的灯,大约是太晚了,摩卡也没出来迎接他们。

    郑乘衍从讲标结束后的三个小时里一直在用目光摩挲侧前方闻雁书的背影,刚才席间一刻不歇地让对方的侧脸浸泡在自己的视野里,此时终于在漆黑中抱他:“雁书,我还在等你的评价。”

    闻雁书伏在郑乘衍怀里,感觉背后那只手因难以将他的衣摆从皮带束缚下抽出而急躁,他反而不急不缓:“不是还提醒员工悠着点么,明天老板带头迟到怎么办?”

    郑乘衍惦记那双领带夹点缀闻雁书的模样:“老板不用打卡。”

    闻雁书指尖微动,勾住郑乘衍的皮带从裤腰解放,也就在夜色掩盖下才不那么羞臊:“郑首席,你方方面面都特别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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