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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大路畅通,郑乘衍却占着慢车道悠悠前行,仅在要调头时加速变了道。

    宾利在伦河餐厅外的露天停车场熄火,郑乘衍双手仍搭在方向盘上,大脑一旦放空,思绪就不受控地朝一边倾倒。

    虽说他和闻雁书结为合法伴侣已有两年之久,但双方都心照不宣这层关系只是个空壳,在壳子底下,他们安心避开了家人的催促自由活动,别说对彼此抱有非分之想,连一句稍微暧昧点儿的情话都没向对方说过。

    昨天那句“我的伴侣”,他不算隐晦地托出自己都没觉察过的独占欲,不知闻雁书往回缩的手是在无声告知抵触心理还是未想好该作的回应,总之后来两人坐到餐桌边时都已神色如常。

    除去工作需要,闻雁书一向话少,饭到中途被什么碰了脚背,那东西沿脚腕蹭上去贴紧了他的小腿,他没动作,但朝对面的人掠了一眼。

    刚好郑乘衍夹菜时接住了他的眼神,对视几秒后突然搁筷,俯身将桌底的猫抱起来放上旁边的椅子,捏了把猫耳朵温声教训:“不许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捣乱。”

    气氛有所缓和,郑乘衍说:“对了,刚才帮你检查了下水阀,是垫圈出现损坏的问题,我明天出去顺道买个新的换上。”

    闻雁书没想到对方真去修了:“你还懂这方面知识么?”

    郑乘衍没说自己其实搜了百度,在关系最亲密的人面前非要装得无所不能:“我们这行总要接触各种产品,所以什么都要额外探知一二,免得合作时吃亏。”

    收集产品信息通常是市场部的职责,闻雁书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扒了口饭后转了话锋:“明天约了裴炀?”

    约了裴炀的郑乘衍在车里足足枯坐十分钟才甩门下车,恰好裴炀来了电话,郑乘衍边接通边往餐厅里走:“刚停好车,几号包间?”

    “3018,已经点好菜了,直接推门进去就行,”裴炀说,“我先解个手。”

    郑乘衍搭载电梯上三楼,视线顺着两排房号扫过去,找到3018后习惯性先敲了敲门,刚压住门把推开,里面就有人冲出来朝他怀里撞:“裴哥!”

    一同扑上来的是甜淡的香气,郑乘衍下意识往后退半步,眼前这人堪堪触到了他的肩膀便停下:“啊不好意思,我以为裴哥回来了。”

    “是以为我回来了,还是故意趁着我不在勾搭别人啊?”裴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未干透的手朝对方屁股上一扇,那人的浅色裤子登时留了个半湿的掌印。

    裴炀招呼着郑乘衍落座,也是在拉开小段距离时郑乘衍才打量清楚这副生面孔,职业病作祟,他总以筛选广告模特的眼光暗自给陌生人的外形迅速打分,这位年轻男子大概属于中上级别。

    空调温度适宜,那人在出风口下撅着屁股晾裤子上的湿意,郑乘衍给他的形象打了个负分,别过眼拿起桌上的纯棉小方巾擦拭双手:“怎么突然选了这个地方?”

    裴炀下箸夹餐厅赠送的餐前小吃:“楼顶不是新开了个音乐吧么,打算吃完饭顺便带他上去看看……哦对,忘记介绍了,”他冲肩后一指,“我的新衣架子,音乐学院的。”

    裴炀是做服装设计的,为了迎合设计主题或寻找灵感而更换私人模特已经是家常便饭,郑乘衍屡见不鲜,不打算让话题在连名字都没被介绍的人身上多逗留:“都点了什么菜,没叫瑞士鸡翅和炭烧牛腱吧?”

    他还记着伦河餐厅卖相好口感差,这两道菜是雷中极品,他口味不算挑剔,但伦河餐厅他只光顾了一次就避而远之。

    话刚落,服务生端盘上菜,摆盘仍然精致,但入口第一箸就能尝出厨师手艺进步了不止一个档次。

    裴炀悄摸观察他表情变化,笑着说:“你两年没来过了吧,那次你匿名投诉之后他们家就换了主厨,不然怎么会做到现在有口皆碑。”

    郑乘衍不置可否,这次箸尖移动,夹了刚才被他点名批评的炭烧牛腱。

    大家平日总因工作繁忙抽不开身,能约出来吃一顿的机会其实不多,所以吃是其次,对于裴炀这种话多的人来说重点是为了海侃:“我本来想订3016的,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

    在好友面前郑乘衍没忍住卸下君子一面,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不过今天雁书没出来,订了也是白订,”裴炀一脸不安好心,“我主要想还原场景,探究一下你们当时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又一道菜上桌,热烟漫散挡了桌对面人的脸,郑乘衍被裴炀的话牵出回忆,如果时间地点置换,两年前在3016包间,和他隔桌相对的人便成了闻雁书。

    在此之前,郑乘衍曾向裴炀倾泻过被催婚的苦水,裴炀鬼点子多:“你懂负负得正吗?”

    不等郑乘衍朝他投去看弱智似的眼神,他解释道:“你不是自诩不婚主义者吗,找个跟你同样想法的不就结了。”

    郑乘衍抓关键字:“结?”

    裴炀顺着引申的含义点头:“结婚啊,随便立个口头还是文字的协议,明面上你们是扯证了,实际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反正你妈总不能在知道你取向的情况下还催育……是吧?”

    郑乘衍琢磨了下,竟然认为方法可行,愁的是该上哪找这号人选。

    裴炀让他尽管放心:“你给提几个要求,我按着你的标准帮忙找找。”

    郑乘衍知道裴炀私生活玩得花,所以对他的眼光不抱期待,但瞧着裴炀兴致高昂又不想拂了对方心意,于是列出了苛刻的几项,——

    “第一,要知书达礼。”

    不用知天文地理,也不必纳头便拜,只需要做到举止端正,在他家人面前尽量不露馅。

    “其次,要独立自律。”

    虽然说好各过各,但某些方面还是希望能互相尊重,这同样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既然前两点能满足,那要求他仪容整洁应该不是难事,就加个不抽烟吧。”

    毕竟他和他的猫对烟味儿都挺反感。

    郑乘衍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裴炀真给他找来个各项条件都完全符合的男人。

    而他和闻雁书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伦河餐厅的3016号包间。

    假如场景再现,他也想知道是哪一步出错,既然他们都契合彼此标准,为什么两年下来却未尝有过心动的感觉。

    还是说,缺少了一份突如其来的巧合。

    饱腹一顿,裴炀要带着新衣架子上五楼的音乐吧喝酒,郑乘衍自己开车过来便不打算陪同。

    裴炀还没尽兴:“临走喊司机过来接你不成么,咱俩都半年没约过酒了。”

    郑乘衍重新套上饭前脱下来的薄外套:“咱俩要是都喝醉了怎么整,你起码还有个小跟班鞍前马后地照顾,我找谁来扛我?”

    裴炀未喝先醉,话不假思索地蹦出口:“雁书不是在家吗,我看你是舍不得使唤他吧!”

    “我是待会有别的事儿做。”郑乘衍面色自然地将椅子推回桌边,“行了,你去快活吧,下次约。”

    秋天的阳光很稀薄,郑乘衍降下一线车窗,悠游自得地享受着午后拂面的凉风。

    他有固定的司机,不过除去出差的机场接送以及日常的酒局应酬外很少支使对方,更乐意亲自掌方向盘行驶,途中临时兴起拐去别的地方只消跟随心意,用不着将随性变成下令。

    就像此时,他去了趟五金店买到合适尺寸的垫圈后原想打道回府,路过超市又想起什么似的,没忍住打转车头驶向了那个方向。

    从超市出来已近黄昏,郑乘衍满载而归,将车子挪进空车位时才发现右侧的车位被填上了。

    当初闻雁书从租住的屋子搬来这边时琐事颇多,郑乘衍帮忙分担一些,为了图方便就给他预定了相邻的车位。

    他拎过副驾的大包小包下车,绕去隔壁那辆车的车尾看了看,之前闻雁书下班遇上追尾事故造成的损坏已然被修复,绕回来再探一下引擎盖,犹带温热,证明刚从维修店提回来不久。

    回到家却没见着人,郑乘衍放下东西往屋里走,到卧室时刚好把外套脱了,皮带也解了,正要拧开浴室门进去洗把脸,谁料手才搭上门把,门就有所感应般从里应声而开。

    闻雁书刚洗过澡,正擦着滴水的头发低头走出来,步子大了没收住,瞧见闯入视野的一双鞋尖时已经撞上了对方的肩膀。

    郑乘衍没多作思考,抬手虚扶了一下闻雁书的腰,不过两秒就松开,侧过身子让对方出来:“这么早洗澡啊。”

    “下午出了趟门把车提回来了,不洗澡不舒服。”闻雁书对刚刚的亲密接触没什么反应,揉着头发的动作却稍顿,钉在原地回头看,“麝香、开司米木、香草……博柏利的裸纱后调,裴炀又换新情人了?”

    “什么?”郑乘衍一时没反应过来。

    闻雁书下巴一抬:“你的衣服蹭了香水味儿,裴炀平时不爱用果香西普调,估计是搂完情人后跟你勾肩搭背留下的。”

    如此不容置疑,郑乘衍听后不知为何止不住笑,他不急着进浴室了,手肘搭在墙边的置物柜上作慵懒状,偏头嗅过自己的衣服后抬头:“我都没留意。”

    “气味挺淡的。”闻雁书将毛巾挂脖子上,他跟各种香料打足多年交道,一下子就能辨别出哪种组合独属哪款香水。

    头发还湿着,闻雁书该回自己那屋找吹风机了,郑乘衍却又突然把他叫住:“雁书。”

    “怎么了?”

    撇开香水判断那一套不论,郑乘衍心知闻雁书其余的推测错了大半,但还是被对方眼中的肯定所勾起好奇心:“为什么不怀疑是我?”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然而闻雁书读懂了。他抓着毛巾的一端,以一种论述事实的稀松语气回答:“你不是那样的人。”

    将好友的名字修改了一下

    感谢:男高中生陈遣的1个彩虹糖,这个莞字不好的1袋鱼粮,墨鱼吃多点的1袋鱼粮,南袁北哲V的1袋鱼粮,青花鱼7urox5w3vq的1袋鱼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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